转基因问题是个什么问题?不仅是我们国家,在美国、欧盟、日本等发达国家和地区对转基因都有不同看法,美国的态度很开放,百分之七八十的土地种植的都是转基因作物,欧盟则非常谨慎,日本则是完全反对。那么,作为普通消费者,我们该怎么对待这个问题呢?看看“中国农民的英雄”、农民企业家孙大午怎么看这一问题。
河北大午农牧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孙大午
孙大午:
时下大家都很关心转基因问题,争议很大,前些日子,农业部为三种转基因大豆批准、颁发了安全证书,再次将转基因问题推上了风口浪尖。其实不仅是我们国家,在美国、欧盟、日本等发达国家和地区对转基因也有不同看法,美国的态度很开放,百分之七八十的土地种植的都是转基因作物,欧盟非常谨慎,日本则是完全反对。那么,作为普通消费者,我们该怎么对待这个问题呢?
转基因的概念是什么?我不是很清楚。在我有限的知识中,我认为转基因是杂交的派生概念。从袁隆平的水稻杂交,到现在又高又大的大葱,一米或一米五高的豆角、各种辣椒、奇形怪状的西红柿,都是杂交的产物。动物也有自然杂交,有人为杂交,比如用马和驴交配就产生了骡子。骡子有驴的耐性,马的速度,但骡子不能繁殖后代。
我是搞农牧业的,现在养着30万套种鸡。我们吃的鸡蛋,是商品鸡下的。商品鸡都是母鸡,因为养殖户不会养公鸡。商品鸡从哪里来?种鸡场。种鸡场就有公鸡和母鸡,如果一只公鸡和一只母鸡交配,所产的鸡蛋可以孵化为商品鸡,那么这一对儿鸡就叫父母代鸡。父母代鸡的价格远远高于商品代鸡,一只商品雏鸡不过两三块钱,而一只父母代鸡就是十五六块钱。父母代鸡怎么来的?是由祖代鸡繁殖的,祖代鸡是来自不同品系的两只公鸡和不同品系的两只母鸡杂交、选育而成的。祖代鸡的价格就更贵了,当初我们从美国进口,一只雏鸡是22美元(现在是26美元),于是我们在1996年又建了祖代鸡场。后来我们了解到,同样的一只祖代鸡,日本要买的话,价格是60美元。为什么有这么大差距?因为中国有原种场,所谓原种场就是曾祖代鸡场,日本没有原种场,所有的祖代鸡都必须进口,价格是美国人说了算。我们国家有原种鸡,就可以自己培育祖代鸡,曾祖代鸡需要四只不同品系的公鸡、四只不同品系的母鸡进行杂交、选育。2002年我们买断了北京原种场,建立了大午原种场,先后推出了大午京白939和大午粉1号等种鸡。
如果种鸡的杂交和选育不是转基因,那么嫁接算不算呢?我们知道,黑枣树的抗病能力是很差的,但嫁接成柿子树的时候,抗病能力就很强了。这种嫁接算不算转基因呢?
杂交的动物什么优势?一是抗病能力强,二是产蛋率高,或者出肉率高,生长快。现在的肉鸡,45天就可以长到5斤重,德国的记录是36天长到5斤,这种肉鸡在自然界是不可能出现的,是不是转基因培育的?
有人说,欧盟和日本完全拒绝转基因食品,我觉得这是一种假象,转基因食品已经深入到每个家庭,上了每个人的餐桌,完全拒绝是不可能实现的。
转基因食品究竟是个什么概念?转基因大豆压榨的食用油,肯定是转基因食品。转基因的大豆粕进入饲料,饲料再喂养鸡、猪、牛,那么这样的鸡肉、猪肉、牛肉是不是肯定含有转基因成分?是不是转基因食品呢?
我们国家的大豆,年产量在1400到1500万吨之间,进口则是5383万吨,我们现在吃的大豆油,原料都是进口的转基因大豆。大豆的壳叫豆粕,在饲料中是除了玉米之外的第二大成分。那么,只要是通过饲料喂出来的鸡、鱼、猪,包括鸡蛋等等,都含有转基因成分。饲料中不可能不添加豆粕,所以只要你吃肉、吃蛋、喝奶,就不能不接触、食用转基因食品。我国的鸡、猪、牛肉都出口,日本人不吃吗?所以我说欧盟和日本也不可能完全抵制得了转基因。
有人说,欧盟的牛和日本的牛是生态牛,不喂饲料。实际上,我们看到欧洲的牛在草地上吃草,似乎是没有饲料,其实欧洲人把饲料做成了绿色的小细条,撒在草地上,牛在吃草的时候,连饲料一起吃了。
有朋友告诉我,转基因与杂交完全不是一回事,但我想,当初在研究杂交作物的时候,肯定也经历过怀疑、争论甚至抵制的阶段,只是因为人们的科技素养没有现在这么高,即使有争论,也没有这么广泛和深入。在普通人的观念里,自然演化的作物或动物食品,应该是安全的,可以放心食用,如果说是人为的,就存在风险。因为在市场经济的社会里,人们都在向钱看,功利思想占了上风的时候,这种杂交就存在道德风险。
转基因食品有没有风险?我认为是有的,但有了风险,是不是就应该完全杜绝呢?也大可不必。转基因毕竟是科技的进步,我们对新生事物可以怀疑,可以提出问题,但我们不能完全拒绝这种新生事物。我们每天都在面临一个新的世界,你今天的观念,可能明天就会改变。现在科学证明,人的寿命可以达到150岁,攻克癌症,是不是要靠转基因呢?如果科学再有突破,人类活到三五百岁,也并不奇怪。我们能拒绝这种进步吗?
现在的克隆人还是人的形状,将来会不会变成树叶的形状呢?将人的智慧转移到植物上,大豆可以说话,树叶也能相互打招呼,我觉得这并不遥远。如果有一天我们听到了两片树叶的对话,是该庆祝科学的进步,还是对此感到恐怖?
转基因食品究竟安不安全?我们不知道,但我们可以做试验,在不同的地区,试验不同的作物,用转基因饲料,喂养不同的动物,采集人体样本。这样的实验体系已经十分成熟,美国的食品药品管理机构叫FDA,FDA在公布允许一种食品或药品进行商业化生产和销售的时候,必须要有超过2万个人体实验样本,至少三年时间,在147个关键节点上,都是安全的,FDA才会批准。转基因作物和食品也可以走这个程序,证明自己的安全性。
在没有实验结果之前,我们这些消费者应该有知情权和选择权,我买的、吃的是不是转基因食品,我自己应该清楚,明白。如果我反对转基因,我可以买其他食品,如果我支持转基因,那我就可以放心大胆地买、吃。
此外,在没有证明转基因的安全性之前,政府的监督是必要的。因为市场是趋利的,利润是第一位的,什么效益高,那些企业就会去投资、生产、销售。作为政府来说,不能一味地管控企业,但可以监督企业,监督企业产品的安全性。